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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危急


  阿济格的行动十分隐蔽,便是卢九德的密探,也没有察觉到异常。这一万八旗兵马分成了十数股,装扮成绿营军,由南阳,邓州等地分批进入了湖广,然后又分批进入了襄阳城。

  不过,没有察觉到异常也是正常的,毕竟阿济格若是有意隐蔽,又分散了兵马,偌大的河南,卢九德那几十个密探,又如何能够得知呢?

  退一步说,便是这些密探真的看到了阿济格的兵马,在没有旗帜军服可供辨认的情况下,他们也都只会以为那是普通绿营兵罢了。

  进入襄阳城之后,阿济格也没有整顿兵马,开始军事行动,而是在城中休整了十数日。

  他原本是想等左良玉带着兵马来攻城,然后和高第一起,直接将左良玉的主力歼灭在襄阳城城外的,只是左等右等,左良玉还是没来,最后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毕竟,若是没有左良玉的掩护,围攻荆州城的李过和高一功侧翼,就直接暴露在高第的面前了,这可是兵家大忌。

  当然了,若是阿济格没来,只要左良玉不动,高第便也不敢动,双方的兵马都不充裕,高第也担心自己中了左良玉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是如此,到时候就是他进退不得,被前后夹击了。而清廷给他的任务,也是守住襄阳为重,以免河南腹地有失,进而影响到南直隶的战局。

  但如今的问题就在于——阿济格来了,而且湖广的明军都还毫不知情,这使得阿济格可以从容设下圈套,将左良玉和李过,高一功中的一部率先除掉,剩下的明军自然也就独木难支了。

  这便是阿济格的计划:他要将湖广明军各个击破,在解除顺军余部的威胁之后,留下高第,阿尔津等人牵制湖广的残兵。

  至于实力强大的吴三桂,自然是充当顺江而下,灭明的马前卒了。这倒不是阿济格有多信任对方,而正是因为不信任,所以才要带在身边,随时控制。

  果然,当阿济格继续装扮成了绿营军,领兵出襄阳驰援荆州城之后,左良玉立即就派出了大军由德安府北上进攻襄阳,领兵的是马进忠,金声桓,王允成,张勇四人。

  当然,左良玉这个时候已经病重,因此也变得十分谨慎起来,这些几乎都是他的外营人马,真正的精锐,他留在了德安府的随州城内,派手下悍将徐勇守城,准备伺机而动。

  马进忠,金声桓,王允成,张勇四人领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北上,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其中能战之兵,不过七八千,其他都是民夫杂役。

  左良玉并没有攻下襄阳的决心,这些兵马不过是去襄阳示示威,等高第派出的绿营军回援,他们便会立即撤退。

  只能说,玩虚的这一套,左良玉还是熟能生巧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马进忠,金声桓,王允成,张勇四人的所谓三万大军一到襄阳城城下,便被高第和阿济格前后夹击了。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金声桓,王允成战死阵中,马进忠和张勇侥幸逃脱,但是他们带出去的三万大军,只有两千多人逃了出来,几乎全军覆没。

  阿济格一路追击,但在随州城外被挡住了,徐勇在原本历史上虽然投降了满清,但在这个时空里,他还是忠心于大明的。

  更何况,如今左良玉也还没有死,大明还有半壁江山,几十万大军,他们并不愿意割辫子当奴才,也并不觉得满清能赢。

  徐勇是左良玉的亲信,率领两千多军中最为精锐的战兵,又有逃入城中的马进忠,张勇两部人马协助,顶住了阿济格的两次进攻。

  而阿济格一路奔驰急追,并没有携带火炮,野战可以,但是攻城是万万不行的,最终只能放弃进攻。

  只是,正当所有人以为危机过去,左良玉还派出了兵马加强德安府的防备之后,阿济格的行动才真正开始了。

  他对于左良玉,其实只是虚晃一枪,或者说是做给荆州的李过,高一功看的。阿济格真正的目标,还是荆州城外的强悍顺军。

  只能说,对于左良玉这个所谓的一方军阀,阿济格完全看不上,甚至还有些蔑视,他并不觉得对方的兵马会给他造成真正的隐患。

  一年前,就是他负责追击的顺军余部,在武昌还和左良玉部交过手,阿济格很清楚这两支兵马的的战斗力,顺军余部可比左良玉强得多了。

  换言之,在阿济格看来,只要击败了李过,高一功,占据了武昌城的左良玉根本不足为惧。而他的这一观点,也得到了高第的认同。

  “王爷,李过和高一功等人足足有三万大军,奴才请率五千兵马,跟随王爷南下,夹击顺军。”高第拱手抱拳道。

  阿济格犹豫了一会,他虽然看不上左良玉,但是襄阳城下的一战,随州城的一战,两战之后,阿济格也发觉了左良玉大军今非昔比。

  “不可太过轻敌了。”阿济格摇了摇头:“这绝对是那个明国太子使了什么诡计,两战之后,本王总觉得左良玉的兵马颇有些今非昔比了。”

  “王爷的意思是?”高第面露疑惑的问道。

  “本王昨日与之交战,便发现了不对之处。前一年,若是遇到本王如此突袭,左良玉的兵马怎么可能还能突围逃出?”阿济格顿了顿,然后又道:

  “便是兵甲装备,这一年的时间里,也相差了不少。所以务必要小心,若是真的中了他的圈套,咱们就是疲于奔命,进退维谷了。”

  阿济格如今也变得小心了起来,他在陕北被李过和高一功层层阻击,而后又被多尔衮趁机打压,如今还心有余悸。

  而且,马进忠等人虽然败了,但战斗力确实大大出乎了阿济格的预料,这也引起了他的察觉。

  阿济格围了随州城几日,等到大军休整完毕之后,便率兵立即从随州城外撤退了,但他并没有回到襄阳,而是直接在途中改变了方向,兵锋直指荆州。

  此时,荆州城外的李过和高一功正在准备新一轮的围攻,根本没注意到北面的情况。

  毕竟,左良玉和堵胤锡一个分兵驻守德安府,黄州府,一个驻守承天,仅仅是甲兵,加起来就有两三万大军,怎么可能挡不住高第的那万余绿营军?

  有时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的。在原本历史上,李过和高一功就是因为信了马进忠在岳阳的部署,最终被清军突袭,一溃千里,损失惨重。

  如今,马进忠是力战不敌,左良玉避战不出,而阿济格也再次领兵而来,直奔大顺军的营地而来。

  不过,相似的历史,又有着不同之处。这一次主持大战的,不再是敌视农民军的何腾蛟,而是一直力主联顺灭清的堵胤锡。

  而驻守承天府的,则是前顺军的郝摇旗等人。左良玉派兵北上之后,堵胤锡觉得大胜在握,已经将自己麾下的主力派到了江北承天府,随时准备北上收复失地。

  于是乎,在如此种种变化和巧合之后,阿济格刚刚击溃李过部署在荆州城西北的第一道防线,刚想乘胜追击,就被郝摇旗率千余骑兵给咬住了尾巴。

  这给了李过和高一功反应的机会,但是郝摇旗麾下的骑兵已经是堵胤锡所有的家当了,并没能坚持多久,便被阿济格所领的满洲精锐击退了。

  毕竟,虽然说都是骑兵,但是双方的战力和装备差别,以及巨大的兵力差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这么一耽搁,李过有了准备,高一功随即开始收缩兵马应对阿济格,李过则防范吴三桂,而郝摇旗则是不停领兵袭扰阿济格的后方。

  吴三桂自然知道城外的变局,但他还在犹豫,毕竟原本计划中的突然袭击出了意外,如今要打,虽然占着优势,但无疑只能是硬碰硬了。

  可城外的是阿济格,满清的和硕英亲王,别说是吴三桂了,便是阿尔津,也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

  在阿尔津的催促下,吴三桂只好领兵出城,和阿济格一起夹击顺军。

  其实说是夹击,其实这个时候,阿济格已经被高一功,郝摇旗两部大军,近两万兵马纠缠住了,根本腾不出手来。

  但高一功分兵往西北抵御阿济格之后,李过麾下的精锐已经只剩下了两万左右,吴三桂倒是占据了兵马优势,特别是他这段时间还笼络了不少绿营军,又有阿尔津的八旗兵助战。

  荆州城外的大战持续了数日,双方有来有回,皆有损伤,最终以李过所部顺军不敌,被吴三桂击退,高一功和郝摇旗被两面夹击,损失惨重而告终。

  而遭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之后,李过,高一功和郝摇旗都只能领兵退回岳阳,堵胤锡也无力再救援,左良玉见状,也赶紧将兵马撤回了武昌府,德安,黄州二府之地都被放弃。

  不过,如此硬仗,阿济格和吴三桂也都损失不小。但吴三桂势力雄厚,还有一战之力,阿济格和阿尔津会合之后,又把陕西的一半驻防八旗兵调到了湖广,凑出了近万可战之兵。

  湖广失利,丧师丢地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虽然清军仍未南渡,但湖广,江西等地已然是人心惶惶,便是身处南京的崇祯皇帝,也被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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