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125 租铺子
吃饭时,青桃提起此事，家里人都劝邱婆子进城瞧瞧。
谭广户的想法和谭老头差不多，说道,“娘你新衣服多，打扮跟城里老太太没什么两样,你逛一圈,不会损着你脸面，回来还能和村里人显摆显摆。”
“有什么好显摆的？”邱婆子满不在乎,“你若出息点,我去哪儿都有面子，你不争气,我显摆什么呀。”
谭广户语塞,默了半晌，嘟哝道，“我不是勤快了吗？”
“比得过你爹吗？”邱婆子道。
谭老头与有荣焉的咳了咳，笑嘻嘻的劝邱婆子,“我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饭还多，他哪儿比得过我啊。”
不是谁都能和他相提并论的。
谭老头骄傲地说，“老四确实勤快些了，青桃她们不是要租铺子吗,你进城能帮她们把把关。”
他不吝啬的夸奖邱婆子,“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有你在就觉得踏实，青桃没经验,被人骗了钱怎么办？”
邱婆子隐隐猜到他们劝自己的原因,外甥媳妇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透着贵气,担心她心里不忿，怨天尤人，希望她出门散散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年轻时她就认命了，并不会看其他人过得好就自怨自艾，只是搬家有讲究，她怕邵氏不懂，坏了风水，思忖片刻，说道，“等搬了家我就回来。”
“多玩几天没关系，家里有我们，不会出乱子的。”
邱婆子撇撇嘴，没有说风凉话。
夜里，收拾好衣物，和谭老头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下了。
邵氏和罗狗子约好了时辰，早早的，罗狗子就进村了，邱婆子穿了身簇新的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端着脸，颇有管家娘子的气质，两家关系不同往日，看到她，罗狗子就笑吟吟的招呼，得知她要去府城，笑容更是灿烂，“恰好我最近有空，陪您四处玩一玩。”
芸娘也在车上，不住附和。
邱婆子知道她们买了个小宅子，离老大他们有点远，哪儿好意思麻烦他们，回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帮青桃她们搬家的。”
铺子是钱栗树托李老爷找的，后院宅子大，租子便宜，罗狗子已经去过了，说，“成，等青桃妹子搬了家我再带您转转。”
李老爷人脉广，铺子地段好，距府学还不远，青桃和邵氏喜欢得不得了，请人看了个日子就着手搬家事宜，家居摆设是不会留下的，锅碗瓢盆也有不少，单是蒸笼就占了不少地儿。
巷子里的人家都知她们要搬走，露出不舍之意。
谭秀才学问好，得先生器重，和他探讨文章，颇有进益，尤其是他品行端正，不爱应酬，给巷子里不善言辞的读书人找到了推辞的借口，谭秀才不在，巷子的风气会怎样犹不可知。
当然，也有人偷着乐的，宅子小，租子少，谭家腾出地儿，最里边的人就能挪到中间来。ωωw..net
青桃还在屋里收拾东西就有人上门商量能不能搬进来，青桃续的租子还有大半个月，她们想先住着，到时候接着给租子就好，邵氏说，“街里街坊，我答应你就会得罪其他人，左右没几天了，你再等等吧。”
“你们还做买卖吗？”
“做的。”邵氏说，“营生的活计可不能丢，你们若是想吃包子，就去长安巷的鲜包子铺找我。”
长安巷是条宽巷，铺子不便宜，好事者问，“铺子是你们买的吗？”
邵氏摇了摇头，注意到院墙边窥视的身影，声音往上抬了抬，“城里寸土寸金，我们哪儿买得起铺子啊，租的。”
“租子很高吧。”
邵氏想了想，故作叹气，“没办法，天儿热了，推着车沿街吆喝容易中暑，我没什么，就怕累着青桃了。”
都在巷子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谭家两口子待儿女的态度众人看在眼里，虽说是闺女，夫妻俩也是打心眼里疼着的，那人露出羡慕的眼光，“还是你们好，进城半年就换地儿了，我也想阔绰一回租个像样的宅子，奈何拿不出钱来。”
“慢慢挣吧，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邵氏安慰道。
注意院墙探头探脑的人影不见了，邵氏心下摇头，送走了人，进屋和青桃说话，“看到秦娘子的表情了没？”
秦娘子借了钱没有还，估计怕她们上门要债，从早到晚盯着她们院里的动静，无论邵氏还是青桃，但凡进出，秦娘子就会趁机躲回屋里，邵氏说，“咱家欠了钱，勒紧裤腰带也要先还上，她倒好...”
鬼鬼祟祟，衬得她们倒像是坏人了。
青桃朝窗外瞥了眼，笑了笑，“她好面子，怕你开口她却还不上吧。”
秦柏爱应酬，欠了不少钱，上个月秦娘子其实还想问她们借钱的，不过被邵氏插科打诨跳过了借钱的话题而已。
青桃的衣服收进箩筐装着的，被褥也有，她往下按了按，“奶呢？”
“在芸嫂子家做包子呢。”
家里灰扑扑的，担心蒸出来的包子馒头不干净，都是在罗家做的，老太太闲不住，每天带着芸嫂子岀摊，说是混个脸熟，以免附近住户以为她们搬走了。
包子馒头做的不多，岀摊也轻松，邵氏怕她累着，但老太太精神矍铄，和芸嫂子处得好，根本不来这边住。
青桃说，“奶说申时好，咱得赶着申时去铺子。”
邱婆子讲究，搬家要先运柴进门，寓意‘财先到’，柴放好后，得起火煮汤圆吃，邵氏看了眼日头，“你喊她吧。”
“好。”
罗狗子跟钱家借了两辆车，桌椅衣柜装了一辆车，其他杂物一辆车。
铺子已经清扫过好几遍了，后门在另外一侧，罗狗子轻车熟路的帮着卸货，重新装家具，青桃和邵氏去灶间煮汤圆，邱婆子帮不上忙，拎着自己的衣物回了房间。
后院是两层楼的宅子，楼上两间卧房，楼下两间卧房，东西两侧是厨房和杂物间，邱婆子嫌爬楼梯麻烦，住的楼下，青桃和青文住在楼上。
屋里的衣柜是钱家送的，木质均匀光滑，她摸了下柜门，确认没有灰尘后，慢慢往里搬凉席，被褥。
青桃和邵氏端着汤圆出来，邱婆子已经将自己睡的屋收拾好了，罗狗子从钱家带了人来，粗活重活全丢给他们，自己在边上看着，见老太太脸上淌着汗，熟稔的递上手里的扇子，“谭奶奶，扇扇吧。”
扇子花里胡哨的，邱婆子不太喜欢，“待会就凉快了，你自己扇吧。”
罗狗子便不和她客气了，不过折扇的风会往邱婆子身上吹，接过青桃递来的碗，他指着院里的槐树道，“明年春天蒸槐花糕吃别忘了我啊。”
“不会。”青桃说，“到时我给你送去。”
摆放家具花了些时辰，其他很快就拾掇好了，院子宽敞，院墙边搭了座草篷放推车，蒸笼挂在墙上，槐树下安置了一张长桌两条长凳，夏日夜晚坐在树下乘凉刚刚好，青桃过意不去的是给钱栗树添麻烦了，准备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他，便问罗狗子钱栗树哪日得空。
罗狗子咽下嘴里的汤圆，沉吟，“最近怕是走不开。”
这间铺子是钱栗树过了眼的，青桃来之前，钱栗树请人翻新过的，草篷也是专程搭来方便放推车的，除去谭家的家具摆设，其他都是钱栗树添置的。
为此，李老爷诧异钱栗树为何不买下送人，钱栗树没有解释，因为以谭家的为人不会收的。
罗狗子道，“他家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往后你缺什么，直接与他说便是。”
青桃道，“哪能次次麻烦他，哪日他有空了，我请你们吃饭。”
“行。”
芸娘没来，罗狗子还赶着回家，吃完汤圆，守着人将家具摆正就回去了。
再晚些时候，谭秀才和谭青文过来，在门口徘徊许久不敢往里走。
院子纤尘不染，除了枝叶繁茂的槐树，还有几簇花儿，皎洁的月色下，花儿随风摇曳，分外温柔，谭秀才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拿捏不准，低低喊了句，“青桃...”
谭青文指了指草篷下的推车，“是咱家。”
他认识自家的推车。
邱婆子摇着蒲扇从房里出来，看父子两站在门口发愣，皱眉，“站那儿干什么？”
谭秀才缓缓一笑，“不敢相信这是咱的宅子。”
邱婆子道，“青桃和她娘收拾出来的，别说，是挺好的。”
她住进来都舍不得走了，邱婆子问他们吃了晚饭没，谭秀才跺跺脚，慢慢往里走，道，“吃过了，青桃呢？”
“和她娘在前边呢。”
檐廊连着铺子的后门，谭秀才循着邱婆子的视线瞟了眼，看铺子灯火通明，他说，“明天不会就开张做生意吧。”
“怎么不会？”邱婆子累着了，回屋歇息了会儿，此时是去铺子帮忙的，道，“多耽误一天就少挣一天的钱，不划算。”
她和青桃说过了，这间铺子的主人如果愿意卖，等攒够钱就把铺子买下来，邱婆子喜欢后边这个院子，南北通透，采光好，住着舒心，她说，“你媳妇忙里忙外累得不轻，你得闲了就帮着她做些家务。”
几个儿媳妇，最挑不出错的就是邵氏了，邱婆子道，“你别学你爹偷懒。”
谭秀才点头，“好。”
铺子宽敞，左侧是灶，右侧靠墙位置有几张窄小的桌子，据说铺子前身是面馆，灶台尤为宽，正好方便摆放调料和剁肉了，谭秀才第一次进铺子，左右瞧了瞧，不禁感慨，“栗树从哪儿找的铺子。”
太合心意了。
抬眼看是他，邵氏唇角勾起弧度，“栗树和衙门的人关系好，找铺子比咱轻松。”
这是罗狗子的说辞，背后有没有花心思就不知道了，邵氏道，“这铺子抢手得很，天天有人来打听呢，咱得好好做，否则就....”
惊觉自己的话不吉利，邵氏咽了回去，笑眯眯道，“娘让我们好好挣钱，想法子将铺子买下来。”
小院不大不小，卧房也多，来一两个客人完全住得开，实在不行，将杂物间隔出个小屋也能住人，邵氏喜欢得不得了，“这租子花得值。”
“是啊。”
谭秀才走近，随手拉开凳子坐下，“家具是新的吗？”
“栗树送来的，咱这次欠了他不小的人情。”
“往后他遇着难处咱帮帮他。”谭秀才想得简单，邵氏却摇头，“说得容易呢，他那种人，即使遇到麻烦也是咱帮不了的，我和青桃商量过了，找机会请他吃顿饭。”
“行。”
谭秀才明天有早课，说了会话就往后院去了，谭青文跟着他，父子两各自回屋翻开书看。
邱婆子年纪大了，熬久了吃不消也回房了，邵氏却兴奋不行，铺子开张，她不愁没生意，就怕包子馒头少了，惹客人不满，于是多剁了几斤肉馅，生意好的话，她直接揉面做。
因是第一天，青桃没有岀摊，掐着时辰点燃鞭炮，待包子出锅，站在门口吆喝。
她和邵氏时不时会来这边，好些人认识她，确认铺子是她家的，纷纷涌了上来，或买包子或询问，青桃有问必答。
为了奔个彩头，买五个包子送个馒头，买十个馒头送个包子。
消息一出，客人们振奋不已。
买包子的人多，买馒头的人更是多，邵氏站在灶台后，算账都算不过来，邱婆子帮着捡包子，嘴角快咧到额头上去了。
附近宅子多且大，住的都是府城本地人，家里人多，包子馒头也买得多，邱婆子说，“咱家的包子用的是细面，肉是好肉，你们觉得好吃，经常来啊...”
一顿早饭就要花出去几十文，有人质疑，“会不会太贵了？”
包子六文钱，馒头四文钱，要知道，普通掌柜一个月也就九百左右银钱呢。
邱婆子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找茬的，扯着嗓门答，“外边也是这个价，酒楼的话价格贵多了。”
“酒楼的包子比你味道好。”
“你尝了后说吧，不是我老婆子吹牛，整个府城找不到比我家更好吃的包子了。”
有人咬了口，惊讶，“这不就是云鹤酒楼的包子吗？”
府城有些酒楼买了包子放酒楼卖，邱婆子听青桃说过，也不戳穿，笑眯眯的说，“云鹤酒楼的是不是更贵？”
那人不说话了。
酒楼的包子精致，一盘六个包子，九十九文钱，比这个贵多了，那人说，“人家是大酒楼。”
“再大的酒楼，吃饭不就图个味道吗？”
想想也是，原本要走的人朝邵氏说，“再给我装五个菌菇包吧。”
家里十几口人，一人吃一个包子不管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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