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筹谋,太后来请
回宫的时候,容青烟特意把萦息姑姑叫到马车上说话。
两人开始聊的很愉悦,后来聊到镇国公府,容青烟便把身子靠在姜裳身上,唉声叹气,颇为伤神。
萦息姑姑劝道:“娘娘想开些,魏太医已经说了,夫人的毒可解,不会有事的,如今皇上又有重用镇国公的意思,一切都会好的”
容青烟抬头看她,露出极明媚温婉的笑容。
“是啊,本宫对皇上也是万般感激之情,皇上为萧国殚精竭虑,本宫能做的,就是让他在后宫无后顾之忧,如此,方能不辜负皇上的爱护之情”
萦息姑姑垂下的眉眼带着欣慰和满意,正欲笑着恭维两句,却见容青烟从手腕上取下玉镯塞到她手里。
“姑姑,本宫见了大哥之后,实在恐慌,大哥颓废至此,几乎没有任何斗志,本宫不求别的,只忧心那长公主入府后,摧残折磨于他”
说到这,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湿润。
“本宫实在看不得娘和大哥受罪,皇上向来重视姑姑,还请姑姑帮本宫想想办法,能否请皇上收回赐婚,本宫必定感激不尽”
萦息惊的一哆嗦,赶紧道:“娘娘真是要折煞奴婢了,奴婢岂有那本事”
姜裳揽着容青烟摇摇颤颤的身子,朝萦息姑姑道:
“姑姑,为了世子和长公主的事,娘娘昨晚一夜未眠,愁苦难言,若是回宫之后淑贵妃再趁机找麻烦,娘娘忧思成疾无心应对,还得惊扰到皇上”
萦息姑姑一听这话,顿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镯子重新给容青烟戴上,安抚道:
“奴婢不敢保证结果,但是奴婢答应娘娘,回去之后会在皇上面前适度帮世子进言”
容青烟握住她的手感激道:“只要姑姑肯开口,本宫已经感激不尽”
临近宫门时,萦息姑姑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她走了之后,姜裳帮容青烟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主子,皇上会答应收回赐婚吗?”
容青烟弹了弹指甲,冷笑道:“自然不会,君无戏言,萧明煜那么在乎君威的人,怎么可能收回自己说过的话”
姜裳讶异,“那主子还让萦息姑姑传话?”
容青烟慢条斯理道:“听说,户部侍郎辞官了,胡烈推举了很多人,萧明煜此刻应该很头疼,他既不想用胡烈的人,又不敢不用胡烈的人,这时候,需要一个让胡烈无话可说的人”
姜裳恍然大悟,“主子的意思是……让世子去做这个户部侍郎?”
容青烟笑道:“是,萧明煜不会想到大哥,所以,需要有个人在他面前提起大哥的名字”
只要让萧明煜想起大哥,以他多思多虑的性子,一定会把户部侍郎给大哥,一来,可以让镇国公府牵制左相府,二来,可以让她感激他。
姜裳道:“那世子和长公主的婚事?”
容青烟似笑非笑道:“多的是办法,只是,这事不能急,得大哥当了户部侍郎之后才能动手,何况,若是有人反对大哥这个户部侍郎,本宫不方便出面,长公主就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棋子”
御书房,殿中寂寂无声,桌上放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高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见皇帝正拿着一本奏折看着,沉着脸,面色阴郁,明显心情不好。
“皇上,娘娘回来了”
高成恭谨的行了礼,小心翼翼的开口,语毕,便老老实实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萧明煜把奏折往桌上一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人呢”
高成赶紧道:“在长宁宫呢,要请娘娘过来吗?”
萧明煜略一思索,摆手道:“不用,萦息呢,把萦息叫过来”
萦息姑姑回宫之后就在御书房外候着,跟着高成进去后,萧明煜看了高成一眼,高成赶紧让殿中伺候的人都退下。
萦息姑姑恭敬的行了礼,然后把在镇国公府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叙述一遍,末了,恭谨道:
“皇后娘娘一直陪在镇国夫人身边,晚上也是歇在了夫人房里,期间,未曾出府,无意外发生”
萧明煜舒了一口气,以手抵上额头,少许,忽而想到什么,拧眉道:“你方才说,国公夫人被人下毒了?”
萦息颔首,“是,魏太医说,是关外的慢性毒,听说,下毒之人应该出自镇国公府”
萧明煜闭目沉吟,少许才冷哼道:“容怀仁那老东西,出了名的宠妾灭妻,他那侧室柳氏不是个安生的,皇后这次回去,怕是更染了愁绪”
萦息道:“是,娘娘回来的路上精神一直不太好”
言此,微微一顿,少许又道:“奴婢之前与娘娘未曾有过接触,如今才发现,皇上确实是对的,娘娘行事,聪明得体,是个有智慧的,后宫之中,有能力牵制淑贵妃的,也只有皇后娘娘”
萧明煜看着她,略一挑眉,“你想说什么?”
萦息垂着脑袋,没敢抬头看萧明煜,只恭谨道:
“皇上特许娘娘出宫,又派了魏太医前去医治国公夫人,回宫的路上,娘娘一直在感激皇上恩情,只是每每提及镇国世子,言语间总是难过,特别是提到镇国世子的婚事”
又是一顿,若有所指,“奴婢看得出来,夫人和世子,乃娘娘的命脉”
她的话点到即止,换句话说,若是拿捏住镇国夫人和世子,皇后就容易控制住了。
萧明煜慢慢拨弄着指上的玉扳指。
“朕给容青阳赐婚,本就是要逼皇后出冷宫的一条计策,朕倒是愿意把赐婚的圣旨收回来,只是,如今怕是不行了,朕那皇姐,真看上了容青阳,若朕收回赐婚,她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说完这些话,只须臾,箫明煜脸上的愧疚已经荡然无存,冷漠道:
“赐婚的事是朕对不住她,不过,皇姐虽骄纵了些,身份却足以配得上镇国公府的世子,也不算委屈了容青阳,倒是容青阳,自三年前有了腿疾,酗酒如命,整日醉生梦死”
萦息低头,似惋惜道:“是,镇国世子是让人失望了些,若他还是当年的容青阳,胡成海也不会如此嚣张”
闻言,箫明煜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桌上那一摞奏折上,拿起一本奏折翻了两下又甩在桌上。
“是啊,嚣张的何止他一个胡成海,一个户部侍郎而已,瞧瞧这些奏折,哼,这满朝文武百官,朕还以为都是胡家的亲戚!”
萦息没敢接话,高成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萧明煜的手指扣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忽而反应过来萦息刚才的话。
若他还是当年的容青阳,胡成海也不会如此嚣张……
“若朕把户部侍郎给了容青阳,你们觉得如何”
见两人背躬行礼,畏畏缩缩不敢开口,箫明煜蹙眉道:“且不当朝堂之事论,朕恕你们无罪,都说说吧”
高成乖觉,还是不敢接这话,只忐忑不安的望向萦息,萦息迟疑了少许,倒是说了一句。
“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此举可行,国公夫人乃前朝首席大学士,兼户部尚书白书年之女,镇国世子虽不能再为武将,一个户部侍郎应该可以胜任,皇上适时分他一点圣宠,左相府自然就急了,彼时,两虎相争,皇上尽可坐山观虎斗”
箫明煜没说话,只是依旧漫不经心的敲着桌案,漆黑的眼眸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唇角依稀可见的满意。
高成伴君多年,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见萦息的话让君王满意,立刻接话道:
“奴才也觉得此举可行,镇国公府和左相府的争斗,就是皇后娘娘和淑贵妃的较量,无论朝堂还是后宫,皇上都是一举两得”
箫明煜虽然没说话,但依旧能看出心情愉悦,他搓着手,忽而想到另外一件事。
“太后的寿辰是不是要到了?”
高成忙道:“回皇上的话,是的,下月十五就是太后的寿辰,已经在准备了”
箫明煜眯着眸子,脸上带着几分薄凉和高深莫测。
“太后寿辰,梁国使者会来为太后过寿,凉月公主也在其中,朕筹谋了这么久,不能出半点岔子”
萦息微一低头,思忖道:“皇上可是担心,若凉月公主来和亲,淑贵妃会反对?”
箫明煜冷哼道:“反对?哼,以胡媚儿的性子,不但会闹出大事,还会搬出她父兄和太后给朕施压”
高成小心翼翼的帮他斟满茶水,笑道:“奴才觉得,皇后娘娘有玲珑心思,皇上不必日日忧心,仔细身体才是,至于后宫的事,交由娘娘便是,若是为难,何不跟娘娘说上两句”
箫明煜的面色略显沉重,道:“是啊,只是太后寿宴在即,梁王又有攀附燕国之心,朕等不了这么久,所以,须得想个重点的法子”
萦息敛眉道:“皇上,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箫明煜挑眉:“且说来听听”
萦息福了福身子,道:“皇后娘娘虽可以牵制淑贵妃,但如今,只有淑贵妃惹了她,她才会出手,皇上若是想让娘娘主动对付淑贵妃,奴婢觉得,关于先皇后的死因,皇上不妨向娘娘透露一二”
萦息话落,殿内忽而安静下去,箫明煜冷着脸不说话,面上隐有不豫之色,且越来越深,萦息一惊,赶紧跪在地上。
“奴婢失言,请皇上责罚”
良久的沉默后,箫明煜摩梭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道:“这件事干系重大,朕不希望以后再有任何人议论!”
萦息忙叩首:“是”
箫明煜挥手让她退下,然后朝高成道:“去把魏太医叫过来”
高成忙应下,转身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箫明煜从一摞奏折下翻出一幅画,红衣长发的女子,手握长弓,箭在弦上,英姿飒爽。
原是画了五官,却因笔墨未干,面上的墨点晕开一团,已经看不清那张脸。
箫明煜盯着看了许久,眉眼含着复杂之色,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才伸手把画蜷缩成一团,直接丢在了地上。
美人与皇权,孰轻孰重,他向来分的清楚。
高成带着魏太医进来,“皇上,魏太医到了”
箫明煜摆摆手,“嗯,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高成应了声,离开的时候顺手捡走了地上的纸团,小福子见他出来,忙殷勤的凑了过去,朝紧闭的房门望了望,压着声音道:
“师父,皇上这时候叫魏太医做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高成在他脑门拍了一下,轻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这是宫里活命的规矩,你小子怎么就记不住呢,仔细你的脑袋!”
小福子嘿嘿笑了两声,“是是是,这不是有师父罩着吗,所以……嘿嘿”
高成瞪了他一眼,继而甩了下拂尘,望着长宁宫的方向缓缓叹了口气,小福子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正要开口,高成已经转头嘱咐道:
“这几日宫里可能不太平,你千万仔细着当差,在御前伺候,千万机灵点,可别丢师父的脸”
小福子目光一闪,连连点头,“是”
高成打开手里的纸团,小福子立刻凑过去,望着画上的人惊奇道:“咦,这是画的皇后吗?怎么没画脸?”
骄阳似火。
容青烟回宫不到半日,兰妃便来请安了,聊了半盏茶的客套话,容青烟见她眉间隐有几分迟疑的忧色,眼眸一转,柔声道:
“说起来,当年你三哥高衡还在容家军待过一年,本宫与你也是那时就有交情,依着往日的缘分,本宫早该找你说说贴己的话”
兰妃一愣,修长的身段盈盈站起,继而又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面上有羞愧和悔意。
“合宫拜见那日,妾身没有第一时间维护皇后娘娘,妾身有错,当罚”
容青烟扶她起来,拍着她的手,言语间带着友善和笑意,道:
“果然是心不在焉,本宫说这些,并非责备你,只是觉得你有心事,本宫与你三哥是故交,你若有事,可直接开口”
容青烟拉着她坐下,兰妃微微红了脸,冲她盈盈一笑,诚恳道:“多谢娘娘关心,妾身无事,妾身替娘娘高兴”
容青烟笑笑无话,让宫女给兰妃添了茶水,提及明日的宫宴,兰妃握紧手中的茶杯。
“说句实心的话,明日的宫宴,就是为了给威猛大将军胡成海造势,不知……容世子可会来?”
容青烟一愣,微微一笑,“大哥的身子不利索,暂时不宜出府”
兰妃容色一黯,怔怔的望着杯中茶水出神,那透明清澈的茶水,几乎藏不住隐秘多年的心事。
容青烟喊了她两声没得到回应,心头蔓上一层疑惑,姜裳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容青烟惊愕的眨眨眼,犀利的目光落在兰妃那张妩媚精致的脸上,细细挑了挑眉,兰妃似有察觉,抬头看过来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皇上把宫宴交由娘娘准备,时间仓促,娘娘若是需要,妾身可帮忙”
她笑的和善且真诚,容青烟不可置否,只是慢悠悠的抿了口茶,眉梢眼角皆泛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用不着本宫操心,估摸着,有人怕本宫准备的不够热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兰妃掩口一笑,“是,娘娘昨日不在宫中,是没瞧见梅香宫那位趾高气昂的样子,明日宫宴上,指定要把眼睛挪到脑袋上了”
她虽在笑,言语间却隐有讽刺,容青烟听褚嬷嬷提起过兰妃和胡媚儿的恩怨,兰妃原都是避着胡媚儿,后来胡媚儿害死了她的孩子,如此,才积了仇恨。
说话间,褚嬷嬷进来了。
“娘娘,寿康宫来了人,说是太后得了新茶,请娘娘和兰妃过去坐坐,一起烹茶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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