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有我,情深似海
夜色昏沉。
容青阳把容青烟送出门,容青烟的双腿发麻有些站不稳,姜裳发觉她的异样,赶紧伸手扶住她。
“哥,王爷他……他为何会受伤?”
容青烟的声音有些发颤,来时想了一路的问题,此时才想起来问。
容青阳原本不想多说,可方才瞧见萧明泽那满脸的落寞和失望,又因着心底的那抹愧疚,还是忍不住道:
“当年你入冷宫,他找过皇上,皇上用你的命和整个镇国公府威胁他,逼他去封地做了个闲散王爷,即便如此,这三年来,还是有人暗中追杀,在王府中便遇刺数次”
“得知你来镇国公府的消息,他自并州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来的路上又遇刺杀,以他的本事,可以轻松应对,他是怕你不见他,所以,故意让自己失手”
容青烟闭了闭眼,半响才平复了情绪,微微蹙眉,沉着脸道:
“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无权无势,也不会挡谁的路,那些人为何要对他下手?他对谁有威胁?”
闻言,容青阳的脸上显出一抹凝重,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容青烟惊愕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当真?”
容青阳叹息道:“半真半假吧,知道你喜欢皇上,怕你夹在中间难做人,所以王爷对此事并不上心,只是从那些刺客口中问出来的消息,未曾去求证”
容青烟沉默,回头朝那半掩着的门瞧去,她知道那人就站在门后,只几步远的距离,却是一个不敢出,一个不敢进……
次日,容青烟本想陪着母亲用了午膳之后再回宫,箫明煜却让人来传旨,说明晚宫中有晚宴,让她早早回去准备。
容青烟一问才知,威猛大将军胡成海逼退羌人五十万大军,凯旋而归,箫明煜要在宫中设宴为他庆祝。
听到这个消息,容青烟满心讽刺,胡成海逼退羌人五十万大军?凭他那点本事,真要让他领军打仗,羌人铁骑早已踏平萧国。
当年爷爷出事,是她和晋王萧明泽率军逼退了羌人,羌人狼狈而逃,他们也死伤惨重,一切尘埃落定时胡成海才带着援军赶到。
爷爷死后,她入宫为后,大哥腿有残疾,她爹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在胡烈的算计下,容家军被更名为猛虎军,便宜了胡成海。
这几年,胡成海势如破竹越战越勇,一来是运气好,羌人与萧国对峙多年,爷爷在世时,已经大大削弱了羌人的势力。
二来,容家军中最不缺谋臣勇将,便是不服胡成海,也会为了爷爷生前遗愿,拼死阻止羌人入侵,这是他们的血性,就算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将领,也会为了家国拼命。
胡成海倒是占尽便宜,打了败仗,只说容家军不听军令,打了胜仗,就说猛虎军在他的带领下越战越勇,完全归功于自己,同他那不要脸的爹一模一样。
不过,为胡成海准备的庆功宴,萧明煜那混蛋竟然交给她?且早不说晚不说,如今只剩一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精心准备,若是随意准备,别说胡家人不满,太后也会生气,彼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萧明煜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她,以他对萧明煜的了解,颇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公公来传话的时候,萦息姑姑在旁边听着,见容青烟面色微显凝重,笑道:
“娘娘不用担心,虽只有一天的时间,还是来得及的,宫里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宴席,宫人们都有经验,特别是后宫的侍卫们,他们也能帮忙,那可都是威猛大将军带出来的人,厉害着呢,太后都赞不绝口”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
容青烟一愣,继而挑眉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笑笑,“听姑姑这么说,本宫倒是放心了”
所以萧明煜的意思,是让她想办法,借用操办宫宴的机会,让太后同意调换后宫的侍卫?
啧,这么艰难的任务,萧明煜当真是看得起她,不过,长宁宫外面的守卫,她倒是一直想换,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容青烟离开时,前往南院与母亲告别,白氏听说了宫宴的事,拉着容青烟的手一脸担忧。
“烟儿,如今那淑贵妃的地位非同一般,左相府的人定是想尽办法让皇上废后,若宫宴上他们为难你或者让你难堪,你就装病离开,娘只求你平安顺遂,若实在不行,那就……”
她红着眼,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满脸心疼,容青烟凑过去抱住她,柔声道:
“娘放心,烟儿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人欺负的,烟儿还怕他们不找事呢”
哄好了白氏,容青烟把容青阳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哥,王爷他”
容青阳知道她要问什么,沉声道:“他在路上遇到刺杀,想来,他进京的消息已经传到那些人耳朵里,既然进了京,明日的宫宴他怕是躲不过了”
容青烟沉了声调,“可他的伤……”
容青阳摸摸她的脑袋,“放心,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府里上好的金疮药早年都被柳氏拿去了,剩下的效果不太好,伤口愈合的慢些”
容青烟低头看着自己用白绢缠绕的手,恍惚呢喃,“伤口愈合的慢吗”
她沉默了少许,然后回神,压低了声音道:“哥,你且说一句准话,你想娶闻惜弱吗?”
容青阳一愣,容青烟又道:“哥,我有法子可以让你不用再娶长公主,你且给我句准话,你想不想娶闻惜弱,若你想娶,我亦有办法让皇上赐婚”
容青阳深深的看着她,知道她没开玩笑,缓缓吐了口气,唇角勾勒一抹苦涩的笑容。
“不,我不会娶她”
容青烟惊愕,“可是,哥不是喜欢她吗?”
容青阳的目光黯淡下去,语气中是不可抑制的悲凉之情。
“是,我是对她有情,但是我不会娶她,她是刑部尚书闻冀中的女儿,闻冀中是左相胡烈的人,闻家和我们容家,注定是敌对的关系”
“若我娶了她,且不说别的,若日后她父亲逼她做些伤害容家的事,若她不从,便是不孝,若她做了”
他微微一顿,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眼中慢慢镀上一层凉薄冰霜,看似凄苦,更似决绝。
“所以,我和闻姑娘的缘分,在闻冀中站队胡烈开始,已经断了,既然一开始便知道这段感情不得善终,就不要勉强去追求一个善果”
容青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腿,蹙眉,颇为心疼,沉吟片刻,笑道:
“我知道了,哥,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那闻姑娘,虽满腹才气,但性子太弱,容易让人拿捏,京城满腹才气的姑娘不止她一个,烟儿一定挑个最好的给大哥当媳妇”
容青阳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脸上还带着担忧,嘱咐道: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你在宫里要好好的,千万要小心些”
离开前,正好遇上魏太医来给白氏施针,容青烟等他收了针后,与他一起往外走,两人聊起白氏身上的毒,魏太医道:
“娘娘莫担心,臣已经施了两次针,后面配合着银针和方子就行,今日之后,臣就不用过来了,不过娘娘放心,臣会让范云过来,范云年纪不大,但解毒这方面绝对是太医院翘楚”
容青烟点头,然后漫不经心的伸手撩了撩鬓前的碎发,魏太医恰好瞧见她手上的血色,惊的一呼。
“娘娘的伤口裂开了!臣重新给娘娘上药吧”
他说完立刻驻足,慌忙从药匣子里拿出一瓶金疮药,容青烟用正流着血的手从他手里拿过那金疮药。
“你上次给本宫用的,是这个吗?”
魏太医赶紧道:“是,这是太医院最好的金疮药”,说完又皱起了眉,“按理说,这金疮药抹在外伤上,最慢一个晚上也该结疤了”
容青烟淡然道:“早上不小心又碰了下,无碍,一点小伤就不劳烦太医了,一会让姜裳给本宫上药就行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置疑,魏太医只得应了声,见容青烟拿着那金疮药爱不释手的模样,又从药匣子里拿出一瓶递给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娘娘留着吧,臣这里正好有两瓶”
容青烟笑着接下,然后把两瓶金疮药都递给了姜裳,随着魏太医往外走了两步才突然一拍脑门,转头对姜裳道:
“本宫的镯子忘了,你去拿”
姜裳应了声,然后转身朝里走去,萦息姑姑扶着容青烟上了马车,容青烟掀开帘幕同容怀仁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未有人留意姜裳的去向。
姜裳先去南院找了林嬷嬷,给了她一个白色瓷瓶。
“这是柳氏给夫人下的毒,嬷嬷每日寻个机会,把毒下在柳氏的饭食里,多些用量,莫要让人发现”
林嬷嬷伸手接过,压低了声音道:“让小姐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裳转身欲走,林嬷嬷拉住她,忍不住嘱咐。
“姜裳啊,你好好照顾小姐,这里的事莫让她操心,我会好好守着夫人和世子爷,千万让小姐自己保重自己,宫里凶险,得时刻小心”
话还没说完她就红了眼,姜裳拍拍她的肩膀,“好,嬷嬷也保重自己,有事就让人去宫里送信”
青阳阁。
府中众人都去了外面恭送皇后,青阳阁里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在外面扫院子。
容青阳的贴身侍从常远正在屋外守着,见到姜裳,朝她点点头,然后支开了院里的人。
姜裳开门进去,屋内,萧明泽已经穿戴整齐,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姜裳恭敬的朝他行了礼。
“王爷”
萧明泽睁开眼,苍白的面色尽显疲惫,更有藏不住的落寞,一开口,声音尽是沙哑。
“她走了?”
姜裳道:“未曾,还在府前”
说着,她往前一步,把手中的两瓶金疮药放在他旁边的案几上,又朝后退开两步。
“这是主子从魏太医那里得来的,是宫中最好的金疮药”
萧明泽拿起那两瓶金疮药,慢慢的在掌心摩擦,“她有话留给本王吗?”
姜裳道:“主子说,明晚的宫宴,王爷若是要去,需小心谨慎”
姜裳走后没多久,容青阳便进来了,见萧明泽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个药瓶发呆,认出那是刚才容青烟从魏太医手中要的金疮药。
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良久,容青阳叹声道:
“魏太医说,她手上的伤应该已经结疤了,想来,是她又故意把自己弄伤了,才从魏太医手中骗来这两瓶金疮药”
闻言,萧明泽攸的抬头,灰暗的眼睛慢慢晕染出一道亮光,握紧了掌心的瓷瓶,咧开唇,呢喃道:
“她心中是有本王的”
容青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到底是心疼妹妹如今的处境,沉声道:
“王爷,我愿意让烟儿来这一趟,是清楚这几年,她心里惦念着你,也是心疼你对她的付出,但是,你们终究是错过了,她如今是皇后,处境堪忧,我希望,你不要让她为难”
萧明泽见他眉间存着隐忧,苦笑一声,唇角似有自嘲。
“你放心,本王永远不会让她为难,本王会等着她,直到她自愿,朝本王走近一步”
说完,略略一顿,紧握着手中的两瓶金疮药,深邃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扑朔迷离的执拗。
“哪怕只是半步,本王也不会再放手”
隐晦的深情让容青阳触动,他默然片刻,忍不住叹息道:
“当年,明明是王爷舍命救下烟儿,恩情却被皇上夺去,那时我便劝王爷,把真相告诉烟儿,偏那时王爷妄自菲薄,不敢表露心思”
“后来,烟儿从羌人手中夺回爷爷的尸体,若非王爷暗中保护,烟儿恐难有命回来,王爷对她有两次舍命之恩,如果王爷告诉她,或许,你们会有个结局”
萧明泽冷笑,凄寒的目光中隐有一抹戾气的克制,只是,说出的话却冷静如沉。
“本王怎会没想过把她抢过来,可你莫忘了,以萧明煜对阿烟的心思,就算本王可以带阿烟远走高飞,你以为,镇国公府会得善终吗?萧明煜得不到的东西,他会费尽心思毁掉”
他顿了顿,眉眼间又添些许复杂,低头,掩去心中的酸楚灼痛,哑声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和阿烟在一起的代价,是毁掉她的家,本王宁愿只远远的看着她,守着她”
容青阳沉默了,是啊,人人都道新帝勤勉为政,勤政为民,受万民景仰,却只有他们这些故友知道,皇位上的那个男人,到底有多残忍冷血。
若当年王爷真的带走烟儿,只怕,那人君临天下后,镇国公府和祖父家的宿命,是坟头草立,枯骨成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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