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也许，是误会呢？
“你不信我吗？”赵明暄问。
陆瑾倒也不是不信，这么长久以来的相处，对于赵明暄的为人，她还是有点了解的，何况此前在战场上诸多交手，也算是知己知彼。
他似乎，的确不屑于放冷箭。
那么，到底是谁呢？
“我手底下的人，没有做过，亦无细作。”赵明暄解释。
陆瑾陡然凝眉，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你……”
“从一开始，我就让人去查了。”赵明暄定定的望着她，“我不相信你是那么不小心的人，除非那支箭来自于你不曾防备之人。”
陆瑾微微绷直了身子，仿佛想起了什么？
其实那一箭穿心之后，有点东西似乎从记忆里消失了，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记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形，只觉得脑子一片浑浊。
但赵明暄这些话，好似提醒了她。
当时，她身边的亲信……
“我知道，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你不得不相信，这不是我燕国军士动的手。”赵明暄这话的指向性，已经很明白了。
陆瑾抬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你可以好好想清楚。”赵明暄低低的咳嗽两声，吃力的坐在了软榻上。
见状，陆瑾敛眸，默默的跟着坐下。
两人比肩而坐，此番倒是半点都不像是仇敌，反而似知交故友，平静得仿佛旧相识。
“你是在告诉我，北国出了细作，我是被细作所杀？”陆瑾这话，其实也是有所保留的。
赵明暄扭头看她，“又或者，你往更深里想一想。”
陆瑾瞳仁骤缩，默默的别开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可他们都不是傻子，能统帅三军之人，会是个莽夫吗？她很清楚，赵明暄的意思，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
“阿瑾。”她不想说，并不代表他会保持沉默，“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都没有好下场。”
陆瑾徐徐合上眼眸，喉间滚动，一言不发。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赵明暄试图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陆瑾睁开眼，“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找真相，从一开始靠近我，就打算从我身上下手。”赵明暄继续说，“你想知道，那一箭的来头，想死个明白。你不是傻子，不会想不到这里面的关系，只是你不肯相信而已！”
不愿意相信，一直以来，为之出生入死的国，在胜利的最后一刻，担心她功高盖主，所以让她死在战场上，不顾数万万军士的安危，只为了手中可笑的权力。
不愿意相信，深信不疑的亲信，会在最后的一刻对自己下手，罔顾多年的同袍之谊，不管边关那么多百姓的死活，做了那奸佞卑劣的小人。
“你别说了。”陆瑾揉着眉心，“让我静一静，我想静一静，可以吗？”
赵明暄点点头，徐徐站起身来，缓步朝着帷幔那头而去。
走到帷幔边上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陆瑾仍是坐在那里，眉眼间凝着淡淡的冷色，聪慧如她，不管什么环境下都活下来，但面对这样的软刀子扎人，却是有点受不住。
“赵明暄。”她低着头开口。
赵明暄回眸看她。
“算了。”她摆摆手，“不说了。”
赵明暄没有再多说什么，兀自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不说，便不说罢！
到了这个时候，陆瑾已经心乱如麻，忠于的国与君，背叛了她？
“我知道你不信，等你此番恢复过来，可以自己去查。”赵明暄道，“我让人送你出关，回你的北国去，你可以好好的查清楚真相。”
眉睫陡然扬起，陆瑾不敢置信的望着帷幔那头的身影，“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赵明暄问。
陆瑾犹豫着，“若是查不到真相，而我又回到了北国，北国君王得知，必定会让我重新领兵，到时候战场上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闻言，赵明暄低笑两声。
“如此也好。”他说，“重新领兵上战场，那个杀你的人，必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你就能为自个报仇。一箭之仇，总归是要讨回来的。”
这话不错。
陆瑾不是什么软柿子，睚眦必报是她的本性，何况伤及性命，岂有轻纵的道理，哪怕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既已拔剑，就必须见血方归。
规矩就是规矩，谁都不能改变。
“那我就先谢过你了。”陆瑾躺在了软榻上，双眸微合，“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干的？那一箭，可真是疼啊！”
疼的不只是皮肉，还有心。
她这一腔赤诚，不管是对待君王，还是对待自己的国，自己的将士，可没想到，竟然落了个这么下场，诸多的不甘心，诸多的怨怼。
“我原以为是你。”陆瑾说，“如此，我便可以找你复仇，找你算账，将一腔怨恨都寄托在燕国和你的身上，如此这般就可以……寻求心内的平静。可是赵明暄，你打破了我的幻想，让我忽然间不知所措了。”
赵明暄靠在软垫上，与她隔着帷幔对话，“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有时候真相就是那么残忍，你与我不愿意，我终是皇子之身，皇帝再恨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有几个……扛得起的儿子？这江山，到底姓赵。”
而陆瑾呢？
身为外臣，又是个女子。
手握大权，功高盖主。
“你不懂。”陆瑾仰头瞧着房梁，“你不明白的。”
赵明暄蹙眉，“你不说，我如何明白？”
“若我说，我与北国君主是青梅竹马呢？”她嗓音低沉的开口。
赵明暄一怔，转而又恢复了神色，“那又如何？青梅竹马，终究抵不过皇权天下，你远在边关，如何知晓他身处朝堂的阴狠毒辣？”
“也许你是对的。”陆瑾苦笑两声，“青梅竹马又如何？我一去边关多年，他从未下令召回，那份情义兴许也只有我一人惦记着，他呀……兴许早就忘了！”
可是，她有事那样的不甘心，怎么就忘了呢？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存了希冀的。
也许，是自己误会了。
也许，轩哥哥也是被奸人蒙蔽呢？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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