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他是绝望过的
不过，对于赵明暄的要求，陆瑾暂时没有反对的资格，也没办法反对，现如今恢复了身子，她便是他的笼中雀，没有让她变成阶下囚，实属不易。
见着她不再多说什么，赵明暄的一颗心沉沉落下。
这是燕国，不是北国。
这里，他说了算。
若是去北国，那就是她说了算。
这是一样的道理，谁都不必死犟。
谈妥了条件之后，陆瑾终是走出了屋子，站在了院子里的阳光下，徐徐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阳光落在身上的温暖。
活着的感觉！
嗯，真好。
“东家！”沉青红了眼眶，“东家！”
林行亦是哽咽，没想到东家终是活过来了，真好。
“我没事，别哭。”陆瑾伸手，轻轻拂去沉青面上的泪，“是好事，该笑才对，不该哭的。”
沉青连连点头，瞧着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沉幸，赶紧招招手，“之前不是一定要粘着吗？这会这么就不敢过来了呢？”
“被无尘大师吓着了。”陆瑾无奈的笑了笑，缓步朝着沉幸走去。
沉幸一直跟着陆瑾，从屋内跟到了屋外，这会躲在角落里不吭声。
“没事了！”陆瑾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还活着，应该高兴的事儿。”
沉幸抬眸看着她，一动不动。
“乖。”她报之一笑。
沉幸喜欢她摸他的脑袋，这能让那个他彻底安静下来，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陆瑾。
“怎么，不认识了？”陆瑾有些无奈，自嘲般看了看自个。
什么都没变，不是吗？
哪怕之前是那具身子，这张脸也是变化不大，毕竟她跟那个陆瑾，真真是……
心下一怔，眉心陡蹙。
她跟陆瑾？
有那么一瞬，她脑海里冒出了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想着父亲是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所以……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大燕人人狡诈，行事多诡谲。
赵明暄的身子日渐好转，陆瑾亦是如此。
此前还有些脚下虚浮，这两日的疗养，让她身子日渐充盈，着实是好了不少，想来此番回东都，路上是没什么大碍了。
这两日，容毅也跑得很勤快。
刑部那边来人，早已在府衙里开始处理公务，尤其是听说镇北王受伤，更是将这笔账落在了林家的头上，一番清算下来，林家以及其旁支，这辈子都别想在兰麟州翻身。
更甚者，永远都别想在大燕翻身。
不过，这已经是刑部和朝廷的事情，不管是死无对证，还是铁证如山，都与镇北王府无关。
赈灾已毕，是该启程回朝复命了。
“暄儿啊！”容毅坐在了床边的位置，“此番也算是历经大劫，以后当谨而慎之，当珍而重之，莫要再与你父皇起争执，他终究是你爹，不会亏待你的。”
赵明暄一声不吭，身子好转之后他便不愿再躺着，这会正在院子里活络筋骨。
“暄儿？”容毅皱眉。
赵明暄轻轻的挥了两拳，确定这样的动作幅度不会扯到伤口，心里隐约有了底儿。
“赵明暄！”容毅低喝。
他这人素来没多大的耐心，此番已经是尽力了。
“国舅爷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本王明日就会启程回东都，这些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赵明暄伸个懒腰，躺了这些日子，骨头都有些僵硬。
容毅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真是呕得要死，“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李海，送国舅爷出去。”赵明暄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李海赶紧赔笑，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赵明暄！”容毅沉着脸。
赵明暄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站在了台阶上，但没有回头。
“用得着的时候，那就是你舅舅，用不着的时候，我就是国舅爷？呵，你可真行。”容毅双手叉腰，“你母后要是知晓，你现在这德行，只怕是九泉之下……”
赵明暄骤然转身，目光狠戾的落在他身上。
容毅：“……”
凶？
凶什么凶？
“老子是你舅舅，亲舅舅。”容毅低喝。
但，略有些底气不足。
“谁都没有资格提母后之事，不管是你，还是他！”赵明暄站在台阶上，徐徐抬头望着天际，尽量敛去眸底的冷意，“她那样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你们可曾帮过她半分，为她说过半句话？现如今人都不在了，你们倒是一个个都极尽关怀，呵！”
可笑吧？
活人不重要，死人才是心上朱砂。
这是什么道理？
“她活着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都负了她，都不曾珍惜过她，当她是铜墙铁壁，当她无坚不摧，现如今又把这些说辞落在本王的身上？可惜了，本王不吃这一套。”赵明暄低头看他，“亲舅舅又如何？母后都没了，舅舅又算是哪门子的舅舅？”
语罢，赵明暄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
容毅僵在院子里，嗫嚅着唇，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爷？”伍力低唤。
容毅身子一晃，所幸被伍力一把搀住。
“国舅爷？”李海心惊，“您没事吧？”
容毅面色惨白，站在院中有些不知所措，被赵明暄一通怼，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俄而捂着自己的心口，微微红了眼眶。
“国舅爷别往心里去。”李海瞧了瞧房门口方向，又转头瞧着容毅，“被放逐的那些年，王爷的日子很不好过，如果不是卑职和军医死死护着跟着，怕是都未必能活着回来。”
容毅一怔，眉心紧蹙。
“国舅爷兴许与皇上所想一般，觉得这是历练王爷最好的方式，可这只是你们觉得，为他好而已，是单方面的自以为是。”李海一点都不认同，这样的“我为你好”方式，“王爷那些年吃的苦，受的罪，甚至于几番生死徘徊，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怎么能不恨？”
容毅喉间滚动，“他……”
“刚到军营的时候，王爷受伤也会喊疼，也会偷偷哭，甚至于想逃出去，回到东都，但被抓回去之后军法严惩。”李海苦笑两声，“孤立无援的时候，王爷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几次折腾之后，便彻底死了心。一个死了心的人，国舅爷还能指望他，对所谓的凉薄亲情……抱有希望？”
容毅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国舅爷是几个意思？”
“我……”
容毅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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