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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不要太子之位,只要你


  黑沉沉的雾包裹着意识,宁清窈深坠在难以觉醒的梦魇中挣扎,不知多久,终于有一缕光线刺破浓稠黑雾,让她从无尽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光照在眼皮上,让她眸底弥漫出一层湿润,泪水发痛地滚落。

  似有人动作温柔将她泪滴擦去,缓缓睁眼

  模糊视野内映出一角蓝色,谢文澈轻柔抚过她的眼,轻声道:“醒了?你昏睡了整整两日,除去伤口,你现在可觉得有其他地方疼?”

  宁清窈眼睫轻轻翕动,在他掌心遮挡下缓慢睁开眼眸,视野终于清晰,映出谢文澈请隽爽朗的俊脸……

  他似是清减许多,那双清澈眸里都是缱绻温柔的情丝和心疼,让宁清窈心里阵阵发酸。

  唇角微张,方吐出一个“我”字,她嗓子便痛哑得难以再说话。

  谢文澈端来一杯温水给她饮下,她才觉胸膛喉咙舒畅,有活过来的感觉。

  宁清窈靠坐在枕头上,环顾着清雅简洁的室内,透过纸窗向外看去,隐约能看见斑驳的枯枝,能听见两三声鸟啼。

  “这是……?”

  “是我在京郊的别院。”

  谢文澈又端来碗药,舀着药汁轻轻吹拂过热气,送到宁清窈的唇畔:

  “这里是只有我和心腹知晓的地方,你安心养伤,什么都不必担忧。哪怕他们找过来,我这里也有兵马护你。”

  宁清窈怔怔看着他,他的眉眼间都是坚定和决然,说这话时没有半点犹豫,仿佛不知道这句背后的意思般,她滚动酸涩的喉咙,挤出话:“皇上和皇后……”

  “前朝已亡,没道理追着你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柔弱女子。”谢文澈道,

  “你不会做伤害百姓的事情,这便足够了。至于旁的……父皇母后位高权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没什么缺的,你父亲那边,也自有我的人辩护,他们一切安好,唯独你身陷囹圄,我自然要紧着你。”

  “可你是太子……”

  “若太子的身份要我放弃你,那我宁愿不做太子。”

  谢文澈定定看着她,眸光坚毅无半丝动摇:“朝中能人辈出,不是非我不可,既如此,我何必执着太子之位?阿窈,我心中有更重要的东西,从前怕吓到你,所以我不言明,但事到如今,你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宁清窈被他眸中情丝灼到,不自觉避开视线。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前世今生,他永远都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一个,哪怕连春羽都出卖她……

  宁清窈鼻尖微红,抿着唇角没说话。

  “来,先喝药吧。”谢文澈没有勉强她,“凉了便没什么效果了。”

  宁清窈避开他喂药的勺子,端过药碗来仰头饮下,一片苦涩入喉,只让她心里更觉难受。

  谢文澈接过空碗放在旁边,又道:“你的丫鬟和护卫到处在寻你,要将她们唤来吗?”

  “……不要。”

  宁清窈疲惫地闭闭眼:“我想清静一段时间,她们……”一个有谢昀做主,一个武功高强,不会有事。

  她是真没想到,春羽竟会是谢昀的人,但细想下来,过去又有许多蛛丝马迹,最明显的,便是此前宁宅捉奸时,安瑾和宋疆的消息应当是没人知晓的,可谢昀却出现在了当场,那只可能是她身边人泄露。

  若春羽是谢昀的人,那么从春羽十年前出现在她身侧,便已是谢昀的阴谋?

  春羽待她极好,前世为她而死,两世没有伤害过她,应该也是受了谢昀的旨意保护她,却也出卖了她。

  一时间她心绪烦杂,难以理出对错,这种遭亲近之人出卖行程的感觉,并不好受。

  唇角溢出声自嘲的叹息,她觉得眼眸又有些烫了。

  谢文澈将被角往上拉,轻声道:“别多想,好好休息。”

  宁清窈紧抿的唇线微启一条缝隙,刚想说什么,敲门声便响起,景安在外道:“殿下,京里传您回去。”

  “知道了。”

  谢文澈向外应一声,朝宁清窈笑笑,安抚道:“我很快回来,你若疲惫,便再睡一觉。有什么想吃想用的吗?或者是其他想要我带回来的东西?”

  宁清窈不答反问:“是不是他们发现你将我带回来了?”

  “没有。”谢文澈否认,“当时只有你我,没有旁人,是我这两日一直在外不归,换成寻常人家的父母,也会担忧的。”

  他再三劝慰宁清窈后,神色如常地走出房门,一路走出别院后,眉间之色却凝重许多:“父皇查到这里了?”

  宁清窈不知道,在谢文澈将她带回别院的路上,曾碰见了又一支队伍,最后虽然将他们给甩开,但他带着宁清窈逃走的事情也已经暴露。

  “没有。”景安道,“但您这两日一直抗命不回,皇后倒好说,但皇上和太后那里,怕是不好解释了。”

  “无妨,先回去看看。”

  ……

  京城布告栏里,宁清窈的通缉令赫然在上,遍京都在议论“前朝余孽”“畏罪潜逃”的事情,故事版本翻了一个又一个,无不例外,都将宁清窈描写成心机深沉、满怀怨恨伺机等待报复的前朝乱党。

  一夕之间,她仿佛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谢文澈不知谁在背后做推手,一路听着这样的故事入宫,脸上半点笑影都不在,只有一片沉郁和憋闷的愠怒。

  谢耀宸在寿康宫等他,和太后一同接见了他。

  苏柔坐在二人下手,忧心忡忡地看着谢文澈,耳听着上首太后徐徐开了口:“这两日去什么地方了,早朝不见你,连东宫都不去?”

  太后年岁已长,虽保养得当,可眼角纹路已经显出岁月的痕迹,不似鸢太妃那般雍容靓丽,却自有一股优雅从容,养得满身威严和权重。

  甫一听她的话,端得是温和平缓,细品下却有股不容侵犯的气场在,哪怕是皇帝在侧,都压不住她的凛冽,何况她此刻在生气。

  只是面对自己喜爱的皇孙,太后仍是收敛了许多,先是委婉试探。

  谢文澈长身玉立,不疾不徐地向三人行过礼,才道:“有些事情要处理,故而不在城中,还请父皇母后和皇祖母见谅。”

  明显打太极的敷衍话语,让太后脸庞微沉,嗓音也冷下数分:

  “你别告诉哀家,你所谓的有事处理,便是去保护那宁家的前朝余孽。哀家从前倒是没看出,你竟对她有这份心思,她是如何勾引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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