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后厨之人
她嗓音平缓,也恭敬十足。
待得这话落下后,她便故作自然的垂眸,恭顺的待着叶渊回话。
奈何,叶渊终归是不曾立即言话,周遭气氛也沉寂清宁至极,此番便是不抬头,莫名之间,凤紫也觉面上有两道极深极沉的目光落着,似要将她彻底的盯穿一般。
“本国师说了,你若想在本国师面前刻意讨好,甚至妄图想得到什么的话,定是痴心妄想。”
待得片刻后,叶渊那清冷的嗓音也终于阴沉而起,又或许是着实是心底有怒,叶渊这语气,也比之往常增了几分抵触与不悦。
凤紫神色微动,眼角微微一挑,心底深处,则是起伏一片。
这叶渊倒是着实难以伺候,自打她入得门来,便也在一味怀疑她的心思,倘若要肆意迷惑于他,自也是不容易。
但如今之际,与他争吵甚至抵触也并无半点好处,是以此番回话,定也是要三思一番才是。
思绪至此,凤紫瞳孔略微有些幽远,思绪也在脑海中肆意的起伏与辗转片刻后,她终归是回神过来,随即极为恭敬平缓而道:“凤紫如今,本是鄙陋卑微之人,自也是翻不了什么天。而国师权势在握,满身贵胄,无论如何,大气淡定如国师,都无必要这般抵触于防备凤紫才是。毕竟,凤紫卑微如蝼,人微言轻,凤紫无论做什么,都威胁不到国师才是。”
这话,她说得极为认真,也算是在变相恭敬的劝说这叶渊,劝他可以稍稍放下对她的防备。
只奈何,便是她已然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更也即便他如此恭顺与讨好,然而叶渊并不领情,随即薄唇一启,清冷威胁的嗓音也再度扬来,“人不可貌相,海水自也不可斗量。你如今虽如蝼蚁,但却是身份极为特殊,如你这种人,自也有兴风的资格。”
凤紫微微一怔,无奈而道:“承蒙国师如此看得起凤紫,但凤紫自诩,此番卑微如泥,着实无兴风资格。想来国师也该是看得明白的,这些日子,凤紫几番被瑞王等人玩弄于鼓掌间,几番都差点丧了性命,凤紫都已如此坎坷,如此受人算计与迫害,又如何,兴得了风。凤紫如今,也有自知之明,知晓无法真正强大自己去报仇,是以,凤紫也仅是想,苟且而活,活到那大昭昏君与君黎渊被别人杀了的时候。”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极是坚定的道:“凤紫虽不能受人仇人,但也愿看着仇人命亡。这些话,皆为凤紫肺腑,并无任何虚言,也望国师,莫要对凤紫太过抵触与怀疑。毕竟,国师心怀仁义,心系天下百姓,又如何,不愿稍稍对凤紫,宽怀以待。”
这话一落,她强行按捺心绪,再度抬眸而起,沉寂厚重的目光,也再度落在了叶渊面上。
整个过程,叶渊一言不发,面色清冷如常,瞳孔也幽远淡漠,无波无澜之中,似是并未受她这番话所扰。
仅是片刻,沉寂压抑的气氛里,他薄唇一启,突然而道:“说完了?”
短促的三字,无温无情。
凤紫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着实未料她一番肺腑之下,这叶渊竟毫无其它的反应,反倒是脱口便是赶她之话。
不得不说,这石头之人,着实难以攻克,但若是她当真能让石头都柔和下来的话,想必那时她云凤紫,定也不是这般一无是处之人了。
思绪翻转,心底的压抑与无奈之意层层起伏。
虽无可奈何,但见叶渊满面清冷,却也不得不开始妥协下来。
仅是片刻,她便再度强行按捺心神一番,朝叶渊弯身一拜,恭敬缓道:“凤紫方才之言,皆是凤紫肺腑之言,国师便是不喜听,但也望国师,虽不至于宽待凤紫,但也莫要,太过抵触才是。”
“本国师已答应护你性命,你还要得寸进尺?”叶渊嗓音一挑,清冷出声。
凤紫瞳孔缩了缩,恭敬而道:“凤紫不敢,凤紫只是祈求与希望罢了,倘若国师不喜,自可当作凤紫不曾说过。”
这话一落,思量片刻,也觉此际不可再耽搁,随即便神色微动,恭敬朝叶渊弯身一拜,缓道:“今夜前来,倒是叨扰国师了,望国师见谅。凤紫此际便出去,望国师,早些休息,安好。”
她嗓音极缓极慢,语气平稳恭敬,也未再带任何情绪。
然而这话一出,叶渊却并未言话。
凤紫兀自候了片刻,仍未等到叶渊应答,待得正要稍稍抬眸朝叶渊望来时,不料目光还未触及到叶渊的脸,便闻叶渊阴沉沉的出了声,“出去。”
短促的二字,清冷凉薄。
凤紫眉头微蹙,倒也在意料之中。
她不曾太过诧异,仅是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不再耽搁,当即干脆的转身,缓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整个过程,身后无声无息,然而纵是不回头观望,也知叶渊正满目深幽的凝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又或是早就抱有破罐子破摔之意,是以此番转身而离,倒也并无过多的紧张与僵硬,反倒是步伐如常,姿态如常,而待出得屋门后,她则稍稍驻足转身,待伸手恭敬的为叶渊合上屋门之际,目光也顺势朝内一落,则见屋内烛火昏暗,灯影幢幢之中,那满身雪白的叶渊,正坐在软榻上,满目深沉复杂的望他。
能让叶渊如此深沉复杂的观望,甚至打破了常日的云淡风轻的性子,不得不说,她云凤紫倒也算是能耐。
只不过这种能耐,却并非她所愿,倘若那叶渊能如寻常之人对待于她,甚至稍稍怜悯而护的话,也比这般的抵触于戒备要来得好上数倍。
只可惜,可惜她也不知究竟哪儿得罪了叶渊,竟得他如此抵触,倘若仅是因她云凤紫这番特殊身份的话,想来那叶渊,也着实是度量极小。
思绪翻腾,一股股自嘲与复杂之意也再度在心底周转蔓延。
待得将叶渊的屋门全数合上后,凤紫便暗自敛神一番,深呼吸了一口,随即缓缓转身过来,踏步而离。
屋外,夜色深沉,周遭之处,夜虫肆意而鸣,然而即便如此,却不觉得凌乱嘈杂,反倒是越发的觉得周遭气氛更为清净宁然。
迎面而来的风,也没了白天的酷热,反倒是夹杂了层层清凉,是以迎面拂来之际,竟是凉意漫遍全身,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打了寒颤。
忍不住伸手拢了拢衣裙,凤紫眉头紧蹙,足下的步子也越发加快。
待得终于抵达住处后,凤紫并未耽搁,当即入榻裹被,一时之中,凉薄的身子才逐渐的平息暖和开来。
夜色,深沉。
气氛,凉薄,森然。
辗转反侧中,凤紫毫无困意,全然无法入睡,思绪翻腾上涌,一股股复杂之意,也莫名的清明高涨。
凤紫眉头紧蹙,强行想要将心底的复杂之意彻底压下,奈何无论如何努力,皆是徒劳,甚至神智,也是越发的清明。
这夜,终归是彻夜未眠。
待得翌日一早,天色刚明之际,凤紫终归是在榻上坐了起来,大抵是一宿未睡,精神也极为的萧条,浑身上下,也莫名的酸涩厚重。
下榻之后,凤紫便急忙梳洗,待得一切完毕后,她转身出屋,朝国师府的后厨而去。
此际的国师府后厨,众人正肆意忙碌。
后厨内的厨子与小厮,倒也鲜少见过凤紫,是以眼见凤紫突然而来,一时之间,在场之人也下意识的抬眸朝凤紫望来。
大抵是凤紫满面红肿,狰狞丑陋,刹那,在场之人皆面色陡变,眸露惊愕,眼见凤紫极是淡定的入了后厨,待得片刻后,才有人急忙反应过来,紧着嗓子极为戒备的朝凤紫问:“你是何人?”
凤紫神色微动,平缓而道:“我是国师府的婢子罢了,此番过来,是特意为国师端早膳过去。”
这话一落,在场之人便纷纷戒备的观她,随即,那最初言话的小厮继续道:“国师的膳食,历来都是刘泉端得,怎今日突然换你了?”
戒备的嗓音,质疑之至。
凤紫淡道:“我不过是起得早罢了,是以便帮刘泉过来端膳了。再者,此番国师已是起身,正等着膳食,是以,若是膳食已好,便先盛好,我先为国师端过去了。”
她说得极为坦然淡定,然而在场之人却依旧是全然不信。
国师历来行事谨慎,且性子清冷,他每日的膳食,都是刘泉端去,从未变过,是以,这女子究竟何人,竟会出现在国师府中,甚至还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入得国师府后厨,声称要为国师端膳。
再者,他们家的国师,历来不近女色,更也不喜女子服侍,是以,这女子自称过来端膳,无疑是怪异之至。
思绪至此,在场之人落在凤紫面上的目光也极是戒备。
仅是片刻,那最先出声之人冷沉而道:“你是何处来人?混入这国师府究竟有何目的?我们家国师,历来不喜女子伺候,这点,你可是全然不知?”
这话一出,其余之人顿时附和,随即,有人急忙而道:“这女子来路不明,突然出现在国师府绝非常态,我先去换许侍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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