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贪杯者色也
026.贪杯者色也
慕梵卓回来时,正是月上柳梢头。
回到房中时,却只有几个丫头,并不见言双,他有些奇怪这个时辰了,难不成还要出门么?
他问房中的丫头,“少夫人去了何处?”
丫头回,“婢子不知,但少夫人留了话儿,若少将军回来了便请少将军往后院芜湖处去。”
慕梵卓勾起嘴角。
还挺会选地方。
慕府的园子很大,又是几代人的祖宅,经过多次修葺完善,如今很是漂亮。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有堆叠而成的假山。
慕梵卓闲庭信步,熟门熟路地在其中穿梭,袍角飞扬处拂过路边的竹林,不过须臾便见那湖边的亭内独自坐着他的妻子,春杞并几个丫头都侍立在岸上。
她今日特意穿了他为她做的衣裳来,玉涡色果然是极适合她的,整个人仿佛一缕清风,令人心矿神怡。此刻她手中握着一枚莹白如玉的棋子一下一下地敲在石桌上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想来等了多时,那脸上有些许不快。
慕梵卓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忽而俯身自后抱住了她,“珏清的眼光果然不错,这玉涡色真是极衬你的。”
言双吓了一大跳,简直要惊叫而起。
待看到是他,面色又平静下来,随手将那棋子一丢,白色的棋子便咕噜噜滚到了一边去。
言双拍拍手站起身道,“多谢少将军的夸赞和衣裳,我有些乏了,总归做不来‘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风雅之事,还是及早回去歇着了。”她转身要走,慕梵卓却凑手抱了个满怀,“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珏清,你在等我是不是?”
言双挣扎,“你哪只眼睛瞧着我等你了。”
“你就是这样谢我的?”慕梵卓更加抱的紧了些,伏在她耳边笑道,“为报今年春色好,花光月影宜相照。随意杯盘虽草草,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是不是,言双?”
言双挣了几下挣不开,索性便任由他抱着了,语气却仍旧不好,“我当少将军忘了呢。”
慕梵卓道,“怎么会?夫人请我喝酒我怎敢怠慢?只因衙门里事务繁多,我一忙完便急急回来了。”他拥着她,在她耳边温言道,“言双,我归心似箭呢。”
言双红了脸,她是知道他素来繁忙的,今日想着为他解解闷的,她这样耍性子,倒要叫他来哄她了。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慕梵卓见她面目温和起来,又适时道,“你穿这衣裳真好看,仙女一般。”
言双便再生不起气来了。
慕梵卓就拉了她重新坐下,只见石桌上满是黑黑白白的棋子四处散落,有几颗还滚落到了地下,慕梵卓无奈笑道,“你这是把棋子当做我了么?”
言双哼了一声道,“谁叫你那样磨蹭。”
慕梵卓失笑,忍不住去摸她的长发。
真是孩子似的。
言双就坐着任由他摸,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阵懊恼,当真是不争气,如今倒像是熟悉了他这样一般,做来竟不觉得讨厌了。
春杞上了酒并几样点心果子,便退下了。
夜晚没有了白日的燥热,他们又是临水而坐,此刻凉风习习送爽,耳边溪流潺潺,颇有种徜徉山水间的悠然自得。
慕梵卓看着言双,她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几缕发丝拂在面上轻轻摇曳,坛子里的酒香飘了几丝出来,那淡淡的香味,只闻着便能醉人。
他情不自禁俯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那张动人的脸庞。
言双猛的睁开了眼睛,登时红了脸,慕梵卓却不管不顾,将她揽过来拥在怀里,渐渐地言双便沉醉其中了。
许久,慕梵卓松开了她,嗓音暗哑道,“这是什么酒?这样香?”
言双红着脸退开了些,“是我去岁酿的石榴酒,已封藏了好些日子。”
慕梵卓笑道,“那今日怎么拿出来了?”
“因为……”言双才要解释,抬眼却瞧见他笑意斐然的眉眼,登时明白过来,他明知故问,戏弄于她。
言双侧过身去再不说话了。
显然是生了气,嘴角微微嘟起,眉梢眼角却另有一种小女儿的娇俏妩媚。
慕梵卓凑到她面前去,“这便生气了?”
她只不言声又扭到另一边去。
慕梵卓又追过去。
才要说话却是神色骤然一凛,眸中划过一道精光,面上的笑意也瞬时收敛起来,抬头往不远处的竹林处看去。
言双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是奇怪,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竹林处慢悠悠过来一个人。
夜色沉沉,看身形只知是个男子。
慢慢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慕云卓。
慕云卓站在亭外对他们行礼道,“哥哥嫂子好兴致,房中燥热,这湖边果然是个不错的去处。”
言双的脸已经成片红了起来,心中庆幸是夜里,不然这个样子叫人瞧了去好看相么?
慕梵卓脸上露出了不快来,“想必二弟已经逛完了,逛完了就早些回去歇息罢,湖边风大,二弟孤身一人,若是受了风便不好了。”
慕云卓心中很是委屈,这是在欺负他没有媳妇么?
不过大哥如今的转变倒很是叫他意外。他从没想过大哥那样一个清心寡欲,一心都扑在政事上的人,如今也会围着一个女子打转,死心塌地的样子,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慕云卓心中喟叹,便道,“也是,这会子当真有些凉了,那银宴便不在这儿碍眼了,哥哥嫂子也还是早些回去罢。”
慕梵卓微微点头。待慕云卓走得远了,言双才探出头去看,慕梵卓道,“人都走了,你看他做什么?”
言双就瞪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兄长,你如此对二弟说,叫我以后怎么见他?”
慕梵卓不以为意,慢悠悠踱到石桌前满斟了一杯酒,“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他?”
言双气恼,“你自己做下的事倒来问我。”
他却顾左右而言他,端起酒盏尝了一口,“珏清,这酒真是不错,没想到你酿酒的手艺这样好。”
言双不知不觉就被他带偏了,傲娇转过脸去,“本姑娘会的多了去,你才知道哪里?”
“是我怠慢了你。”慕梵卓笑着拉了她过去,又问,“你今日在信上说明日要去寺中祈福?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这一宗来了?”
言双就看着他,“你忘了?”
“忘了什么?”慕梵卓不解。言双道,“还是你说叫我给你求平安符来换你的玉呢。”
慕梵卓便想起来给她那块玉时凑嘴说了一句,却不想她记到了这时,慕梵卓有些欣喜却仍旧道,“可我明日还有公务,没法子陪你去。”
“哪个要你陪了?”言双倒是不在意,“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去趟寺里都叫人这么不放心?左不过多带些人去就是了。”
“这怎么行。”慕梵卓皱眉,又问,“可问过母亲了?若是叫母亲陪你去也是使得的。”
言双饮一口杯中酒,石榴浸染了酒香,在唇齿间打个转儿,登时齿颊留香,顺着喉咙缓缓下肚,只觉得浑身都舒爽起来。
言双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才道,“我今日晨起与母亲请安时问过了,母亲身上不大爽利又因着这几日炎热懒怠动弹,说不去了。”
慕梵卓看着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如今久安是水深火热之中,他又是风口浪尖的身份,怎么能放心呢?
言双自然知道他担心些什么,宽慰道,“你放心就是,我不是小孩子了。”又低头将腰上佩着的玉给他看,“你送我的玉我日日都带着,倘或有什么事,也便宜叫人来。”
慕梵卓听得她如此说,便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了。久安的警跸是他亲自部署的,能出什么差错?不由好笑,怎么说他也是久经沙场的,怎么如今反倒愈发回去了?
月色极好,照的大地白昼一般,面前是满池的荷花,鼻尖飘荡着清香,眼前人杯中酒,只觉此生都足意了。
那石榴酒很是好喝,言双贪杯不觉多饮了些竟渐渐有些醉了,面色泛起一抹酡红,笑意微醺。
慕梵卓的脸在眼前摇摇晃晃,她笑得痴儿一般,口齿不清地搂着他的脖子胡言乱语,“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慕梵卓笑意斐然,只觉得天地豁然开朗。
心上人么?
她脚下发飘,斜斜靠在他身上,却忽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道,“郎君真是俊俏,叫奴好生爱慕。”
慕梵卓的嘴脸抽了抽,平日里看着这丫头都好,怎么一沾酒就成了这幅样子,不过那句贪杯者必然好色也倒是实实在在应在了她身上。
不过爱慕么,他怎么会落了下风呢?
慕梵卓扬了扬嘴角,忽而俯身臂上用力将言双打横抱起,言语旖旎道,“夫人放心,为夫会好好爱你的。”
言双本是雪白的皮肤,这会子喝了酒脸上泛起一起粉红来,正是“美人既醉,朱颜酡些”,此时的她格外诱人,慕梵卓的眸色不由深了几分。言双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犹自嘟哝了两句,反而更加往他的怀中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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